木木

不思量，不自量之小事两三桩（1-4）

一则

神仙的命数都很长，所以过生辰从来以百年计算。

“上元仙子，陛下要什么时候生辰？”披香殿一个整理典籍日志的小仙侍一边提笔，一边问。

“下月初八，就是陛下三万两千八百岁的生辰。”他事儿，她都了然于胸，随时问任何细节，都出口就来。

“那仙子的生辰呢？”小仙侍登记完，又继续问。这本日志是要更新所有神仙的仙寿的。

“啊？我的？”邝露面露难色。自入了璇玑宫，她可再也没过过生辰。起初，太巳仙人还常常来催她回府庆祝，但她总有工作推脱。久而久之，太巳也不再开口。“好像两万八千岁？还是两万九千岁？”她搔了搔头，“我实在想不起来了。你随便填个数字吧。”

“啊！”

二则

每次天帝陛下过生辰，都会收到一大堆奇珍异宝。

整理的工作自然在邝露的身上。

这些年，她养了个习惯。但凡是女子可用的东西，她都会分门别类归置好。

“这个七宝琉璃簪，适合容颜娇俏的女子，就好像那个花界的昙花仙子穆瑶。恩，如若陛下以后娶她为妃，那就把这个留给她。这个白玉玲珑手钏适合心性温雅的女子。斗姆元君座下的毓华仙子就很适合。如果她做天妃，就把这个送予她。这个万年珊瑚珠链果然大气美艳。最适合那英气的魔界小公主，以后天魔联姻，就送它了。”

听着邝露一个人在边上碎碎念。润玉忍不住站在背后咳了一声。

“陛下！”她回身行礼。

“这些珍宝，我也无用，你喜欢哪个？自己挑个”他说得不动声色。

“多谢陛下美意，可是邝露也无用处。”她早就盘算好了，这些东西都是要来日帮天帝做聘礼的。

“我让你选一件，你选便是。”润玉正色，微微压住心头的不悦。

“这些戴着，实在累人。不方便邝露在御前走动伺候。”她抬眼，看出他眼底的冰霜，马上识趣地捡了一对式样最为朴素的耳坠子，“那就它吧。小小的珠翠像两滴露珠，这个称我。”

润玉不再为难，拂袖而去。

隔日，邝露再去盘点，发现藏宝阁的不少女式的珍宝玉石全部不翼而飞。她吓得忙唤来守护的侍卫一问。

“昨日陛下命属下全部散入人间，救助那些疾苦百姓了。”

“啊！”邝露头疼地扶额。陛下，你就是再宅心仁厚，也得给自己留点家底好他日做天妃的聘礼呀。算了算了，她还是日后再重新为他收集过吧。

三则  

“陛下，锦觅仙子送来了她新酿好的桂花酿。”邝露屁颠屁颠从凡间回来，把酒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。

这是陛下最爱的美酒。却不知道他此刻是要马上喝，还是舍不得让她收起来。

润玉执笔批阅奏章，眉眼都不抬。道了一句：“放着吧。”

邝露想，他多半是要一个人自饮，便“哎”了一声。悄悄从小膳房做了2个小菜，与酒放在一起，然后退了出去。

其实，她是个酒中巾帼，更喜欢喝自己酿得醉红尘。刚好刚才做的小菜多了，她自己悄悄躲到布星台边自斟自饮了起来。

半晌过去，她手中的酒壶也空了3个。再多饮误事，她又把剩下的两瓶埋回自己寝殿前的木樨树下。

邝露再回正殿内，却见润玉独坐在桌前吃着她做的下酒菜。

润玉见她进来，便放下玉箸“邝露，只吃菜无味，快把你酿的醉红尘拿来。”

“陛下不喝桂花酿吗？”她奇怪地问。

“刚才彦佑来说想喝，我便给了他。”他一派自然，“怎么，你舍不得你的醉红尘了？”

“我这就去拿。”邝露退出殿外，心道奇怪：凡间的时候，锦觅仙子可不也给了彦佑君三壶？怎么现在，他又来跟陛下讨酒？

四则

月下仙人又来送红绳。

邝露放进了锦盒中。

哎呦，这红绳都多到可以编个同心结了。

好吧，闲来无事，就拿这些红绳编个玩意儿。

恩——就编一个龙尾吧。虽说是红色的，但她手巧，龙尾变得活灵活现，甚是好看。

邝露拿着编好的龙尾，略略发呆。再好看只怕也没用，送不出去的。便自觉地重新收回了锦盒中。

“邝露，我的玉坠子丢了。”润玉一边任由邝露穿戴朝服，一边道，“你给我寻个旁的配饰吧。”

“是！”她兴高采烈地从藏宝阁寻来一块通体莹白的玉坠，然后将它和红龙尾编成一个配饰。几番左看右看，直到自己都觉得自然看不出刻意的搭配后才满意。

隔日，她不动声色将那个红龙尾玉坠子递到润玉面前，小心翼翼地问：“陛下，这块莹玉可还行？”

他睇了她满脸的羞红，接过坠子，手指细细摩擦那殷红的龙尾，良久开口：“就它吧。”